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。资料图片

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部员证。资料图片

　　安源路矿起源于1898年盛宣怀创办的萍乡煤矿，因地处萍乡安源，又称安源煤矿。在帝国主义、封建主义、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的压迫下，路矿工人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。1922年5月，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举行游行示威，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，向全社会宣告俱乐部正式成立。同年9月，安源路矿工人举行了震撼全国的大罢工，成为“中国共产党第一次独立领导并取得完全胜利的工人斗争”。大罢工胜利后，工人工资大幅上涨，生活条件大为改善，也获得了人身自由。但是，随着俱乐部不断扩充，部员彼此间以及部员和外界之间产生的矛盾纠纷不断增加。为此，俱乐部组织成立裁判委员会，专门处理这些矛盾纠纷，以实现定分止争的目的。同时设立问事处，受理各种适格案件。裁判委员会设委员7人，委员长1人，讨论关于裁判委员会的一切事项。安源裁判委员会运作中诞生了党领导下最早的15项“司法之最”，开创了党领导法治建设的先河。通过裁判委员会的运行，俱乐部的内部矛盾纠纷得到了有效化解。这有赖于裁判委员会在司法探索中总结的一套科学合理的工作方法。

　　双治融合

　　安源裁判委员会重视工人自治，但其自治不是单纯的工人自我治理，而是与法治相融合。一方面，通过俱乐部章程、最高代表会的决议案、厂规、专门性惩罚规则等准则约束工人的行为；另一方面，通过对工人的自治管理，将矛盾纠纷化解在源头，从而达到维护秩序的目的。

　　在大罢工尤其是成立俱乐部之前，安源路矿的工人处于无组织、无纪律的状态，工人之间的矛盾激烈，恃强凌弱的现象普遍存在。为改变这种局面，中国共产党进入安源开展工作之初，就重视提高工人的思想觉悟，强化工人的自治水平。李立三创办安源路矿工人补习班暨子弟学校，之后发展迅速，设立了十余个工人读书处，建立工人读书馆、公共阅报处，形成了较为完备的工人教育系统，从而达到教育工人、提高自治能力的目的。1922年7月，创办安源路矿工人消费合作社。消费合作社实行内部招股、自我管理、工人监督。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工人阶级最早的自治经济组织。同时，大力发展共产党员、共青团员、俱乐部部员，为工人自治提供了良好的组织保障。

　　大罢工胜利后，为解决工人内部之间的纠纷，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倡导工人自治。1924年，新修改的《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总章》第二条明确将“提倡工人自治，发展互助精神”作为俱乐部的宗旨。在俱乐部部员证中也明确注明“要有自治精神”。同年，俱乐部还修订完善了《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办事细则》，这让工人自治的规定更加合理规范，有效地约束了俱乐部和工人行为。裁判委员会本身也是工人的自治的一个重要体现，其设立初衷是促进工会的自治。此外，俱乐部还成立了纠察团，严禁赌博和斗殴、不守厂规等事件的发生，对工人的不当行为进行严格管理和约束。

　　裁调并举

　　党领导的安源路矿工人运动一直将调解精神贯穿始终。早在大罢工运动时，俱乐部在发布萍乡安源路矿工人罢工宣言后，函告萍乡县署和赣西镇守使署：如欲调商，即请派遣正式代表由商会介绍与俱乐部代表刘少奇接洽。由此可见，谋求双赢和最大公约数而非零和博弈，是党领导安源路矿工人运动的重要工作方法。在安源裁判委员会的工作上，也是如此。

　　1923年8月，朱锦棠所作的《裁判委员会报告》中提到，裁判委员会秉息事宁人之旨，持正道公平之法，以保持和平巩固团体；对于所受理的纠纷，都采用解释的方法，动之以情，晓之以理，进行开导，让矛盾双方相互妥协，和平解决；工友遇事应平心静气，依法据理。朱锦棠还强调，如果没有恳挚的劝导与公正的裁判，怎么能够促进工友的自治，维持公共的安宁呢？裁判委员会在孕育之初，在处理各种事件中，就采用了裁判和调解并举的方法。

　　在案件的处理上，裁判委员会兼具情理和法理，统筹道德教化和规则约束。对于受理的一切纠纷，裁判委员会秉持“平情酌理以开导之，阐明大义以晓示之”的理念。但是对于严重的斗殴、赌博等行为，裁判委员会则会处以罚工、开除、送警等严厉的惩罚。裁判委员会通过裁判和调解化解纠纷的同时，也教育了广大工人，普及了规则意识。基于此，在1923年12月至1924年9月期间，裁判委员会受理各类案件共432件，平均每月受案数为43件，较之前的每月受案数减少了12.24%。

　　惩戒适宜

　　裁判委员会为了规制不良行为，维护内部秩序，对不同行为规定了轻重不同的多种惩罚类型，比较接近于现代刑法“罪责罚相适应”的精神。《裁判委员会报告》中记载，如果有行凶殴打、恃强凌弱，违犯俱乐部规章，破坏公共利益，扰乱秩序，聚众酗赌等行为，裁判委员会将对其进行处罚，记过或罚工，情节过重到超越俱乐部管辖范围，则移送至警察。此外，对于俱乐部职员办事不公或手续出错等问题，小错由最高代表会在俱乐部公告，大错则撤换另选，最大错则移送法庭惩办；各级代表不遵守俱乐部章程及决议案，一两次小错由最高代表会在俱乐部公告，大错则除名，最大错移送法庭惩办；部员无理取闹，一两次小错由主任当面批评，三次小错由最高代表会在俱乐部公告，大错则除名，最大错移送法庭惩办；部员之间打架将受到俱乐部处罚或移送警察；部员犯事，剥夺选举权与被选举权一次；涉及部员的刑事案件，统一移送路矿警察。

　　对于犯事之人是否有职务，及犯事次数多少，规定了不同的惩罚力度。干部惩罚重于普通部员。比如，俱乐部普通部员第一次赌博罚一工，俱乐部有职务者（如总代表、百代表等）罚二工。累犯惩罚重于初犯。比如，俱乐部部员赌博第一次罚一工，第二次罚二工，逐渐递增至开除部籍。

　　关于罚款。裁判委员会“凡由罚工所收入之款项，俱充本部工人图书馆书报费，概不作别用”。总之，裁判委员会惩罚的目的在于教育工人，预防违法行为的产生。

　　安源裁判委员会司法理念不仅为安源路矿工人运动发挥了团结、稳定、教育、止争的作用，而且作为党领导人民进行法治建设的早期探索，还为日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法治建设提供了宝贵的经验，并在后来的司法实践中以不同形式得到了传承和延续。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江西省南昌市青云谱区人民法院）